編年台北 | 維持健康的好方法 - 2024年11月
編年台北
戰後七十五年 (1945-2019)
編寫首都的日常,從
年青的滄桑一路成詩
台北城的戰後史不止
北方,彷彿島嶼的光
作為一名詩人及中文學者,我的研究領域除了現代詩外,就是中國古代詩學。歷代文人不乏以詩作記錄該時代重要的史實,譬如「詩史」杜甫的《三吏》、《三別》直接反映時事,白居易更直言「詩歌合為事而作」。他們都強調詩歌不僅可以記錄歷史現象,更能進行對於時代與社會的批判與反省,使得後人藉由這些作品鑑古知今,成就以詩寫史的文化精神。
我曾經以地誌詩作來踏查台灣,那是就「空間」來描寫我的母土。《編年台北》則以「時間」為度量,記錄台北在二戰之後的步履和事蹟。我用有意識的方式編年書寫,在詩題處即明白點出各個年份,並佐以提綱式的標題,讓讀者「按年索驥」。
這種以詩繫年寫史的方式,是我身為台灣詩人的職志。——丁威仁
作者簡介
丁威仁
1974年生於基隆,現任清華大學華文所所長。學術研究方向為中國古典詩文理論與批評、戰後台灣現代詩、魏晉與明代文學、中國古代房中思想、數位與網路文學等。
曾獲全國優秀青年詩人獎、聯合報文學獎、教育部文藝創作獎、吳濁流文藝獎及各地方性文學獎,詩作收錄於各文學或詩選集。除《編年台北》獲第十九屆台北文學獎「台北文學年金」入圍外,《走詩高雄》獲2015年高雄市書寫高雄創作與2017年書寫高雄出版獎助計畫。
1947年:〈受難的腳印〉「二二八事件」 我把腳印藏在階梯,傾聽留在階梯的腳步聲而後撿起裝箱,以時間作為封條的編號,寄給它的主人。 點一根煙,在轉角的遺址,想像那年武裝的雲朵,掛在橙色的天頂,被掏空的籍貫,變成了對立的雲層,續一根煙,章回竟寫了數十年。 是時候把空屋掃乾淨了,太多的憤怒悲傷都需要成為可燃的垃圾,灰飛煙滅,失控的紀念日我不再眷戀任何被論及的荒謬。 天氣很差,漏水的島,舉發陽光遲到,但我必須將疲倦儘快轉帳,當作買贖歷史的稅金,活得貧瘠,或者匱乏,都不必在日曆註記任何行程以免受難,於十字架前,掛起茶房的冤屈。 路口沒有狗吠,所以快步通過,地面有一堆詩人的字跡,淹沒我的膝蓋,有的會動,有的卻安靜地等人踢開,最後吐出紅色的顏料,像血。 我們都不愛窩在沙發,棉被更暖,可以悶出心病,悶出纏綿的時間,沒人不害怕寂寞,或被孤獨咬開無鹽的傷口,沒有一本詩集,一塊碑文能把這一天的節奏,強行羈押。 我蹲在路口剃度那年的祖國,把白髮紮成人偶,刻上膨脹的姓名,紀念無能的日常,這不是哀悼,而是一首浪費唇舌的詩,絕不能煽情。 我把腳印藏在階梯,傾聽王白淵的吶喊,而後撿起裝箱,以時間作為封條的編號,寄給那些低頭沈思,自言自語的文青。 1959年:〈行者孤獨國〉詩人周夢蝶開始於明星咖啡廳外擺舊書攤,並出版第一本詩集《孤獨國》。 有些日子總會過剩,或是剎那間意象就會還魂,待價而沽的風雨,尚未成為書攤轉角的標記,我貪圖更多積雨的日子,以二十二行的秋興,行到水窮之處與您一同變成病中囚徒 孤獨國的行者苦行是生命的訓詁學您是禪意的海洋把寂寞拋給了菩提樹下的風我卻信仰漲潮的月色,鐘聲在晚課後響起 瘦金體的風景總是在寫詩之後變成想飛的樹,第九種風往往埋首疾書,就像那些您不經意打出的偈語,都在簡樸的日常中慢慢無題 孤峰頂上托缽的背影依舊那記憶中的書攤依然賣著漁火與蟬聲直到您帶著清明離開: 有些詩人的下半生竟自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