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絲人 | 維持健康的好方法 - 2024年11月
螺絲人
島田近年來詭計設計最精巧、推理迷最期待出版的本格推理長篇傑作!
失去記憶的謎樣男子,隱藏過往的童話故事,淚水、痛苦、不可得的愛與遺憾,來自異邦的騎士,即將再度展開救援......
尋找記憶的路途究竟有多遙遠?
當我第一次見到艾剛.馬卡特,是在十一月的深秋,他是個熱情、魅力十足的人;然而,無論你跟他見過幾次面,他都會跟你說:『初次見面,幸會!』
是的,艾剛患有記憶障礙,不但無法記得短時間內發生的任何事,甚至對自己失憶前的經歷也一無所知。而他,就是為了恢復自己的記憶,才來求助於我──御手洗潔。
一本虛構的童話涵蓋多少真實?
《重返橘子共和國》,這是艾剛親筆寫下的作品,裡頭充滿了許多看似不可思議的內容:高聳入雲的橘子樹、會飛翔的精靈、下半身是輪子的熊,而且,那裡的居民都擁有螺絲式的脖子關節......
在那裡,名為艾吉的主角遇見了美麗的獨臂精靈芮娜絲,沒想到,最後芮娜絲頭部的螺絲卻鬆脫,離開了身體!而真實的艾剛身上,竟留有疑似翅膀的骨骼痕跡?!
真相,往往埋藏在意想不到之處?
在經過三次的談話之後,我發現艾剛的記憶只停留在某個年代之前,而那本《重返橘子共和國》其實就是他在無意識之中,寫下了自己消失經歷的線索!
當我第一眼看到的時候便明白了──艾剛.馬卡特這個男人的真實身分,以及那樁隱匿近三十年、離奇而怪誕的兇殺命案......
作者簡介
日本推理小說之神 島田莊司
一九四八年出生於日本廣島縣福山市。武藏野美術大學畢業,繪畫和音樂造詣均十分深厚。專事推理小說寫作之前從事過多種工作,三十三歲時以首部長篇作品《占星術殺人魔法》嶄露頭角。
島田莊司是當今日本推理文壇的重鎮,在八○年代『社會派』當道的推理小說界,島田以空前絕後的詭計謎團和充滿說服力的文筆,獨力開拓出無數『本格派』的死忠讀者,當代『本格派』的推理作家無不受其影響,『新本格派』的開創者綾□行人甚至尊他為師。他的作品曾多次獲獎及進入暢銷排行榜,其中《占星術殺人魔法》更被日本推理作家協會選為二十世紀十大推理小說。
島田的推理小說主要有兩大系列,一個以占星師兼業餘偵探御手洗潔為主角,代表作包括《占星術殺人魔法》、《異邦騎士》、《黑暗坡的食人樹》、《魔神的遊戲》、《眩暈》、《御手洗潔的問候》、《龍臥亭殺人事件》、《龍臥亭幻想》、《斜屋犯罪》、《水晶金字塔》、《異位》、《摩天樓的怪人》與《螺絲人》等;另一個則以刑警吉敷竹史為主角,代表作包括《寢台特急1 / 60秒障礙》、《出雲傳說7 / 8殺人》、《北方夕鶴2 / 3殺人》與《奇想、天慟》等。而《犬坊里美的冒險》則是島田第一次以女性為主角所開創的全新風格作品。除了系列作品外,他的單篇推理作品也同樣擁有極高的成就,例如《被詛咒的木乃伊》即曾入圍日本文壇最高榮譽『直木賞』。
自一九八一年推出首部長篇小說以來,島田莊司已出版包括長、短篇小說、評論等著作共百餘部。除推理作品外,他對汽車評論、死刑廢除論與日本人論等主題亦有高度興趣。島田現已移居美國洛杉磯,並自二○○○年起不定期出版內容包括小說、評論與隨筆的個人雜誌《島田莊司季刊》。
為表彰島田莊司對推理文學的卓越貢獻,他家鄉的福山文學館已兩度舉辦『島田莊司展』,島田更於二○○八年獲頒第十二屆『日本推理文學大賞』!島田對提攜後進也一向不遺餘力,而為鼓勵華文推理創作,他不但大力支持皇冠主辦『島田莊司推理小說獎』,並於二○○九年九月在台灣舉辦『密室裡的大師──島田莊司的推理世界』特展,堪稱華文推理界有史以來的空前盛事!
譯者簡介
周素芬
台灣省台北縣人,東吳大學日文系畢業。譯有《螺絲人》、《異位》、《宛如飛翔》、《菜鳥老闆實戰47招》等。
導讀
島田莊司的奇境夢遊 既晴
英國腦神經學家奧立佛.薩克斯(Oliver Sacks)曾經在其科普作品《錯把太太當帽子的人》(The Man Who Mistook His Wife For A Hat,1985)談到多則腦部創傷的特殊案例,包括視覺辨識失能、左右腦失調等等——其中有患者因為不能辨識人類的臉孔,導致無法進行正常社交;也有病患的左右手無法溝通,致使許多日常動作只能原地打轉。觀覽這些看似荒謬、實際上卻的確存在的怪病,我們終於領悟到,生活在同一個世界的人類,在腦中所『認知』的世界,其實是各不相同的。
在腦部醫學日新月異的進展下,『腦部功能缺損』所導致的各種『奇情』題材,當然也不會被不斷尋找謎團新象的推理小說家忽略。擅長以妖怪傳奇、民俗軼聞來羅織超理性世界觀的京極夏彥、近年來以『認知科學推理』路線崛起的道尾秀介,都試圖將推理小說的謎團焦點,自現實世界移向腦中複雜、渾沌的『內在宇宙』。
長期思考、探索本格推理小說新領域的島田莊司,也沒有錯過這塊處女地。事實上,他早在『新.御手洗』時代的《眩暈》(1992)就曾經以『兩性陰陽人復活』的謎團,做過『空間認知混淆』的實驗了。
『空間認知混淆』詭計,其概念源自古典推理小說的『兩個房間』詭計。這個詭計的重點,在於先佈置出兩個室內擺設完全相同的房間——這兩個房間,可能其一裝有特殊機關、另一個卻無;也可能一個近在犯罪現場旁、另一個卻在距離開車兩小時路途的不同大樓——再故意讓『作證者』置身其中,欺騙他的耳目來製造密室、不在場證明,或者讓屍體瞬間消失。
在《眩暈》中,島田則是將『兩個房間』的詭計概念予以擴大。在故事中,由於目擊者對世界的認知與常人不同——因此將他所看到的一切,解釋為世界末日的景象。於是,如何從目擊者的荒誕無稽的證詞中,去還原他眼中的真實場面,就成為本作的解謎主軸。此時,無論是否存在著某個犯人意圖欺瞞、混淆目擊者所在的空間,目擊者本身已經以錯誤的理解來看待他所身處的環境了。
以如此角度看來,發表於二○○三年的本作《螺絲人》,應可以視為《眩暈》的再躍進。至於島田之所以針對這個題材進行更深度的挖掘,則是與他源自《本格Mystery宣言》(1989)及《本格Mystery宣言Ⅱ——混種維納斯論》(1995),經過調整後用於本世紀的創作理論《二十一世紀本格宣言》(2003)有關。
島田在此書中的新主張是,未來的本格推理主題,將會開始探討所謂的『腦部Mystery』。他認為,腦基本上是一種『轉換機」,不斷地收集感官所接觸到的資訊,並加以分類、組織,建構出個人的認知體系。然而,一旦腦部接收到前所未有的奇怪情報,或是腦部內部發生了某種故障,那麼它就很可能會製造出有趣的轉換物。
這項轉換的結果,對生活沒有類似經歷、或腦部沒有這種創傷的人而言,就成了不可思議的謎團。不過,縱使稱之為不可思議,仍然是經由腦部的邏輯——儘管腦部功能有所缺損——轉換出來的,因此,依舊依循著某種邏輯,一種特異而不易看穿的邏輯。
偵探必須在脫離現實的線索中,仔細篩濾出可以信任的蛛絲馬跡,發現這個特異的邏輯,並且重新解釋案情中所有天馬行空的現象,才能還原真相的全貌。
更進一步的分析,在『腦部Mystery』的作品中,天馬行空的徵狀該如何解釋,固然是謎團的一部分,但更重要的則是,偵查的手法已經不再是傳統推理小說中前往案件現場、詢問關係人來蒐集證據,而是『如何重組特異邏輯』的思辯過程了。
Ⅱ
從創作時間來看,島田莊司在二○○三年創作量相當穩定,小說部分有《上高地的開膛手傑克》、《透明人的小屋》、本書《螺絲人》,以及推理創作理論《二十一世紀本格宣言》,其中《透明人的小屋》是應講談社少年推理『Mystery Land』叢書邀稿而作的非系列作,其他兩部都是御手洗潔探案。
島田莊司在訪問台灣以前曾接受過《皇冠雜誌》的專訪(六一七期,二○○五年七月號),那時候剛推出《魔神的遊戲》(2002)中文版,是當時台灣譯介島田作品的最新近的一作。這篇專訪,後來也收錄在《島田莊司的推理教室》(2007)的〈與台灣媒體的Q&A〉中。
當時,談到了島田在《魔神的遊戲》後的寫作預定計畫,他所發明的名詞『二十一世紀型本格』,即包含『腦部Mystery』——他就提及『神祕現象與其是使用大道具製造,玩弄人腦內部還更有效率。』
這個發展方向的創作,長篇作品有《螺絲人》與《好萊塢憑證》(2001);短篇則有〈Helter Skelter〉——後收錄於短篇集《伊甸的命題》(2005),及〈人魚兵器〉——後收錄於短篇集《溺水的人魚》(2006)。
其中,《螺絲人》以『將幻想小說納入推理小說』的做法,來詮釋他心目中的『二十一世紀型本格』。
其實,我們已經多次見到島田莊司將不同類型、格式的文類與推理小說結合的作品。例如,《占星術殺人魔法》(1981)與《眩暈》結合『手記』,《異位》(1993)結合『恐怖小說』及『電影劇本』,至於把『幻想小說』寫進推理小說的,也有《奇想、天慟》(1989)。
不過,在《奇想、天慟》中,幻想小說是用來做為命案關鍵人物行川郁夫悲慘遭遇的象徵,倘若以解謎過程的角度而言,也只是具備揭露謎團問題的功能而已。在搜查的過程中,刑警吉敷竹史必須將幻想小說中的一切當作現實中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並且尋找出合理的解釋。
因此,嚴格上來說,兇嫌行川所寫的極短篇,儘管表面上充滿幻想性,其實都是沒有經過扭曲的事實,只是由於未能完整理解真相的全貌,而誤認成不可思議的事件。
相對之下,《螺絲人》的安排手法截然不同。本作中述及的幻想童話故事《重返橘子共和國》,島田不再採用『將真相隱匿在不可思議的事件內層』的傳統手法,而是更大膽、更逾躍地直接將幻想與現實之間的界線全然打破。
事實上,島田在此處所作的試驗,其實非常逼近那道即將引發爭議的邊線——如果無法合理解釋的謎團,都可歸咎於純然的幻想,這樣還算是推理小說嗎?在我看來,為了不致『踩線』,島田在本書前半段有相當特殊的處理方式,同時也完全符合島田以本作來詮釋『腦部Mystery』的企圖心。
然而,如果通篇都使用這種處理,既容易招來不滿,也不符合島田的作風,因此,本作後半部則回歸正統推理,島田留下了一個無法以『一切都是幻想』推諉的謎團,御手洗潔仍然解決隱匿在不可思議的事件內層的最終真相。
Ⅲ
《螺絲人》除了揭明島田在新世紀的推理小說創作方針外,另一個重要的目的,則是必須彌補浪人私探御手洗潔自《異位》後告別石岡和己離開日本,一直到他任職《魔神的遊戲》裡的大學教授這段期間,幾乎成為斷面的空白。
雖然綜觀推理小說歷史,並非不曾出現過前後期形象大相逕庭的偵探,但明確地讓偵探與華生角色分道揚鑣,並各自發展出不同方向的系列探案,仍屬相當罕見。為了讓讀者理解這樣的轉變,尤其是在石岡和己尚未獨立自主前,御手洗潔依然得擔任揭示謎團關鍵的協力角色。
《龍臥亭殺人事件》(1996)裡,兩人首度出現了新的合作模式。石岡接手了偵探工作,一旦遇到瓶頸,即向御手洗求助,利用電話、傳真等各種工具,兩人從頭至尾不必見面,也能解決案件。短篇集《最後的晚餐》(1999)延續這種做法,直到《龍臥亭幻想》(2007)甚至加入了吉敷竹史。
雖然石岡在關鍵時刻仍然得請教御手洗,但偵搜部分已漸能獨立作業,其一步一腳印的磨練,也讓我們見證他成為偵探的過程。
至於御手洗,在《螺絲人》裡的偵搜方式,也跟以往大異其趣。迥異於『新.御手洗』中親身上山下海、披星戴月的長途跋涉奇觀,也許是受此種形式的影響,這回御手洗幾乎足不出戶,運用搜尋引擎、資料庫等網際網路設備,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既維持『偵探全球化』的調性,也增添了『安樂椅神探』的風貌。
我有一位重度網癮的好友,曾經語出驚人地說:『如果未來網路線插在腦袋上就能上網,我一定插!』《螺絲人》中關於生物與機器混種結合的奇美拉(chimera)嵌合物有多段論述,令我回憶起這位好友的奇特自白。此外,他還說過自己曾三更半夜利用網路幫一位遠在歐洲自助旅行的人訂旅館,對照御手洗潔在本作的表現,不禁令我會心一笑。
我和艾剛‧馬卡特見面,是在十一月的深秋。瑞典烏普薩拉的天空一片陰霾,風開始冷起來,幾片懸鈴木的落葉,掉在研究室的窗邊。我馬上看出艾剛是個魅力十足的人。他總是笑容不斷,感覺得到他努力想讓周遭的人們保持愉悅的心情。這種魅力十足的人也可能有精神疾病,但就我所知,大部分都可望痊癒。人的精神是建立在與周遭的關係上的,不想了解周遭的固執,才會真的導致生病。他的年齡可能比我大一點,就算不比我大,大概也差不多。已經不年輕了,但動作敏捷,相當俐落。身材瘦瘦高高的,有綠色的眼眸和半白而濃密的頭髮。『醫生,初次見面,幸會、幸會!』他一進門就爽朗地說,同時伸手要跟我握手。當我握住他的手時,他也用力回握。回握的力道,讓人感覺到他的心情愉快,見面印象不錯。從這個樣子看來,就算這次見面浪費時間,我也覺得無所謂。我請他就座。他用不知道該坐硬椅子還是軟沙發的眼神看著我。我示意他坐軟沙發,然後我也在他對面坐下。『為什麼叫我醫生?』我想開始跟他聊天。『因為你穿著白袍。』艾剛邊笑邊說。『是不是因為你問過這位海利西先生了?』我問。『海利西?沒有。』他說。『請問怎麼稱呼?』『艾剛‧馬卡特。你呢?』『我叫御手洗潔。』我回答。『從亞洲來的嗎?』他馬上反問。『從日本來的。』當我這麼回答時,沒有錯過他臉上浮現的一點點害怕的表情。『你對日本有所認識?』於是他低頭,一直思考,好像拚命地想要想起什麼似的。『日本是個科學很進步的國家。我因為日本才能活下來。』我『哦』了一聲,點點頭,接著問他:『為什麼?』他露出相當驚訝的表情。『為什麼你說因為日本才能活下來?』艾剛發了一會兒呆,笑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這麼想而已。』我點點頭,不再多問。『這裡東西滿多的喔。』他一邊環顧我當作自己房間使用的研究室,一邊說。『因為有很多人送我很多東西。』我回答。『那幅畫是畢卡索的嗎?』艾剛指著牆上的複製畫問。『是康丁斯基的。畫的是日本的稻草人,是橫放的……怎麼了嗎?』艾剛稍微別過臉去,那一瞬間,他的表情好像在忍受著痛苦。『哦,不,沒什麼。這是有名的畫嗎?我沒看過。』艾剛說話時眼睛並沒有看著畫。『是抽象畫的起源。你喜歡抽象畫嗎?』艾剛稍微思索了一下,便搖搖頭說:『不,不怎麼喜歡。我喜歡比較容易了解的東西。』『比方說哪個畫家?』『美國的愛德華‧霍普之類的,他們的畫有時會讓我感到安慰;還有比亞茲萊、德爾沃……雖然不太出名,但我也很喜歡英國的查爾斯‧杜耶爾的畫』『霍普的「夜遊者」很不錯。』『霍普的作品裡,我最喜歡的就是那幅畫。』艾剛說。『雖然陰沉但很好懂,就像希區考克的電影一樣。』我說。聊天時,電影是最佳話題。『希區考克!我以前可是他的頭號影迷咧。從英國的無聲電影時代開始,我就一直看他的片子,大學時考慮過朝電影界發展,那段期間滿熱中的。但是瑞典的電影不太合我的口味,我了解褒曼的心情。』艾剛興致勃勃地說道。『希區考克的作品中,你喜歡哪個時期的?』『我想除了早期的部分作品外,其餘的我都看過了。但是,我當時大概都是在專門放映經典名片的電影院,或在電視上看的,不是即時的新片。』『你是哪一年出生的?』『一九四七年。所以我能在首映時同時看到的片子,是從「鳥」開始的。那是我念中學的時候,大概已經是後期了。很好看,但是對於立志想當生物學的人來說,有一點震撼。我是在哥特堡的首輪電影院看的。從那時開始,「艷賊」、「衝破鐵幕」、「黃寶石」、「狂兇記」,都是在首映時同時看的。因為我是那個導演的忠實影迷。』『那是最後嗎?』我問。這是重點,如果他真的是希區考克的忠實影迷的話。『什麼最後?』『「狂兇記」是最後一部嗎?』『啊,是的,沒錯,是最後一部。』他很確定地說。『那「大巧局』怎麼樣?』『「大巧局」?那是什麼?』好像聽到意料之外的問題似的,艾剛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是希區考克導演的最後一部作品。你沒看過嗎?』『聽都沒聽過。』他說。『哦!』我思考了一下這個出人意表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