謫花:再詳張愛玲 | 維持健康的好方法 - 2024年11月

謫花:再詳張愛玲

作者:魏可風
出版社:印刻
出版日期:2020年09月22日
ISBN:9789863873587
語言:繁體中文
售價:394元

  這是唯一用真正的小說體寫出的血肉張愛玲,並且每個註釋有憑有據把她的人生呈現的一本書。
 
  原以為不會對同一個人第二次動心,卻因可風這本《謫花》而重新認識張愛玲──對謎一樣的人,每次相遇都有初相見的驚嘆──張愛玲身上帶有能引動爭議、窺伺、追隨的詭異特質。--簡媜
 
  再詳張愛玲--小說與真實人生的新對照記
  《臨水照花人》後,魏可風歷二十年追探感悟
  重新理解小煐成為張愛玲之後
  她與胡蘭成、桑弧、賴雅三段刮骨掏心的愛情
 
  外有烽火動亂朝代更迭,近有拮据窘迫生存困境
  內有渴愛不得巨大的蒼涼,身有如夢魘繞纏終老的癢症
  她是在精神與身體雙重極限壓迫之下,創造了獨屬於她的文學流脈
 
  一九四四年春天,她二十四歲,已寫出《傾城之戀》、《第一爐香》和《金鎖記》,是轟動上海文壇的超新星,見到胡蘭成的第一天,已知他家有妻小。「你自己都會寫,怎麼遇到卻又不會了。」摯友炎櫻提醒她,別被吃定了。但在胡蘭成面前,以為早把世情看透的張愛玲卻精明不起來,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裡,又「從塵埃裡開出花來」。胡蘭成的身邊永遠有新的情人,他對她說:「是緣分,我都得珍惜。」「世上最好的,都是不能選擇的。」
 
  一九四六年,電影導演桑弧愛上她,創作與文學上,他們無話不談,然而張愛玲對他說:「我真的很愛你,但我知道,就只因為你的臉。」
 
  一九五六年,在美國的文藝營遇見大她二十九歲的劇作家賴雅,懷孕、打胎、結婚,婚後兩個月,賴雅就中風了,這個男人不會再離開她,但沒想到是這樣的離不開法。
 
  「事情太好了,總不會持久。」這是張愛玲翻譯的《老人與海》,也是她一輩子的魔咒,回不去了。
 
  ﹡謫花差一個字就是謫仙,《紅樓夢》裡面的金陵十二金釵,包括秦可卿在內,全都是仙界下凡,生長在貴族家庭但各自運命不同,多是繁華一時,損敗以終,謫含貶謫之意,凡謫之,景況定然從好到壞,人生努力有功無賞但求無過,一如張愛玲的人生,繁花看盡,不留一絲美景。
 
專序推薦
 
  向傳奇致敬,張愛玲一百歲誕辰紀念
 
  簡媜專序推薦:「以刻意貼近四、五○年代上海風情的小說妙筆,重視對話與情節,把活生生的人與事喊出來,重現張愛玲的一生。尤為特殊是,正文行進之外,附注更是精彩;或交代時代背景、材料來源,或評析事件,或比對爭議,或爬梳疑點,或揭穿謊言,或檢測當事人難言之隱,或忍不住做張愛玲喉舌伸張正義。這樣的寫法,我在柏楊版《資治通鑑》看過,本書近三十萬字規模也堪稱是可風版『張愛玲通鑑』。」

作者簡介
 
魏可風
 
  輔仁大學歷史系畢業,著有《於是,就在世界的盡頭拈花微笑吧!》、《臨水照花人》、《張愛玲的廣告世界》、《大人密碼》,曾獲幼獅文藝第一屆科幻小說獎、中華民國編劇學會最佳廣播魁星獎。

(推薦序)
謎樣女人,魔樣人生——讀《謫花》有感    簡媜
一九四四年春天
一九四四年春天以後
一九四四年夏天之後
一九四五年夏天,結婚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以後
一九四六年春天至秋天
一九四七年初始
一九四七年春夏以後
一九四七年秋天以後
一九四八年至一九五○年
一九五○年
一九五○年夏天以後
一九五一年春天以後
一九五一年秋冬以後
一九五二年七月以後
一九五二年十一月以後
一九五三年至一九五五年
一九五五年冬天至一九五六年
一九六七年至一九八三年
一九八八年以後
後記:祕密語--張愛玲的生辰與《金瓶梅》
附錄:一襲被冤枉的華美袍--張愛玲疾病年表以及立克次體病症狀

推薦序
 
謎樣女人,魔樣人生
──讀《謫花》有感 
 
  沒有人會反對,張愛玲已是一則傳奇。
 
  從一九四○年代以令人驚豔且驚嘆之姿崛起於上海文壇,至今年百歲冥誕,這則傳奇不僅不老且勢必依隨時光長河達到我們無法想像的地方,繼續去認識等在未來的讀者。
 
  幾乎每個文青都會邂逅張愛玲,說得出屬於自己的「張愛玲時光」,以及伴隨著成長那段時光如何成為詭麗的人生印記。年輕時雖讀遍張愛玲作品,嚴格說,我只是不計其數雲煙般飄浮的讀者之一,非其鐵粉,更談不上被祖師奶奶勾魂攝魄而投效其門派之下。我的張愛玲經驗初始非常單純,她引領我探頭看到有個地方叫做人性的魔域,那些被時代巨輪無情地輾過、身上染著他人之血與自己創傷的人,那些只不過想從情愛廢墟中刮一點餘脂潤潤乾裂嘴唇的人,在她筆下展現人性的極致狀態,是人是鬼一線之隔,讀來過癮卻也渾身冷顫。都說,讀過《三國演義》就懂政治,讀過《紅樓夢》懂愛情,讀過張愛玲呢?再怎麼魯鈍的人也懂半斤人情八兩世故。她是能給人開竅的人。後來,事情變得複雜,跟張愛玲無關,而是作為一個讀者不得不接收鋪天蓋地的張愛玲訊息讓我難以消化,這名字變成金礦,電影、戲劇、專書、文章,無窮盡的挖掘與獵奇使我遠避,我以自身習性設想她不是個喜歡活在探照燈或顯微鏡之下的人,基於尊敬,我不想讀。
 
  人在出版江湖完全略過不讀不可能,多少翻過幾本。與其說好奇,不如說,基於那段被扭曲美化、迷醉多少張迷的愛情故事的刺激,想聽聽不同版本,想離真相近些。於是進入新階段,從一個讀者角度轉成創作者之心的關注: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她經歷什麼樣的一生?
 
  傳奇若是一張奇木製成的桌子,讚賞桌面精雕如此目眩神迷之餘,或許有好奇者將它翻個面,循其刀工、沿著紋路,探看是什麼撐起那不朽江山。把張愛玲翻個面,當會發現撐著桌面的四隻腳踏得穩穩實實,每隻桌腳都刻上大工匠才有資格刻下的字,一個「苦」字。張愛玲是傳奇,張學、張派、祖師奶奶、一代文學女皇,這是正面話,翻過面,那是跟你我一樣的肉體凡胎世界,在這個真實冷酷、荒謬無解的世界裡,張愛玲是個苦命女人──而且必須是個女子,從出生開始苦,苦到老苦到孤獨死。
 
  橫空出世的才華讓她出手不凡無須多言,時代與衰頹家族給了她一塊奇木讓她下筆如刀,這也不必再論,真要細看,她不多不少是個夾縫人,或許也應對天秤座星象特性──她的生日如謎,正式文件上標示不一,但本書已做釐清──永遠必須在兩個極端中尋找平衡:時代、家族、家庭、愛情、婚姻、自我、家國、異國甚至文壇歸屬,而不管如何努力尋找,破滅與孤獨永遠纏著她。所以,翻過面,那四隻桌腳叫「家苦」、「情苦」、「財苦」、「病苦」,踏得穩實,不可撼動;明明活著卻往死裡磨,磨出一個五百年才見得到的祖師奶奶。
 
  她生在那樣的家庭是三生不幸,重臣名門家譜借用她的形容只是牆壁上的一抹蚊子血,更不幸擁有愛自己勝過愛孩子的父母──她因過繼給伯父喊親生父母「叔叔嬸嬸」已不是隱喻而是神諭,而離異的怨偶各自追求奢靡生活、時髦浪旅,一個走在時代最後面抽鴉片打嗎啡、一個走在時代前端追求自我,忘記還有兩個孩子需要父愛母愛澆灌。有父母如是,張愛玲的童年少女時期怎可能快樂,怎可能有花不完的愛與信任?十七歲女生已有女性意識、主體認知、夢幻憧憬以及薄得像蟬翼美得像花瓣的自尊,卻被她父親用腳踹、關在閣樓懨懨一息大病一場,這是家暴等級,卻沒人報案。生在這種家庭,抑鬱是她的天色,碎裂是她的心跳。她命大沒死,因為老天不讓她死。
 
  第二「情苦」,她一生登記(或認證)有案的三個男人──請恕我基於某種負面情緒不想提他們的名字──第一個男人大她十四歲,這人身上「女人」太多,像嚼花生米,多到張愛玲只是他的一張珍稀集郵卡(另有一功能疑似提款卡)。第二個男人年齡近些,大她四歲,可這男人身上「家人」太多,兄嫂姐妹一掛,多到高瘦像根竿子的張愛玲擠不進去。第三個男人大她二十九歲,沒其他女人爭寵也沒家人糾纏,這可好,但一樣不妙,這男人年紀大身上「病」太多,從婚後兩個月開始中風,一路病到癱瘓,婚姻十一年張愛玲帶病、侍病十一年。
 
  大凡評定女人好命與否,其中一項要看「男性緣」;在家有慈父疼愛栽培、兄弟全心呵護,婚嫁有良人寶愛、孝子承歡,若此,這女人焉能不享全福。反之,若遇到狠父、狼兄、惡夫、孽子,一生用來療傷尚嫌不夠,焉有幸福可言。張愛玲在陰魂不散的戀父情結作用下,誤以為年長男人能與之在精神世界印合,卻忽略有一種男人自戀或自私到能把虎豹變成豬狗,從一歲到一百歲他要的都是能照顧他的人,不管妳在他幾歲時遇見,他都不可能照顧妳。祖師奶奶有一管能呼風喚雨的筆,紙上掀起大時代風雲、建造人性煉油場,回到她說的「這社會上有吃人的魔鬼」的現實世界,她的擇偶能力,奇差。
 
  什麼樣的女子會一而再再而三犯糊塗,去找女人多、家人多、年紀大病多的男人?任何一個敬業的、大字不識幾個的媒婆,都不會幫二十四歲、二十七歲、三十六歲時的「張愛玲小姐」介紹以上那三個男人。
 
  「情苦」帶動「財苦」,她無祖蔭──祖產被那個不配擁有如此優異女兒的父親給敗光──亦不善投資生財,全憑搖筆維生、鬻文養家。她當了一輩子專業作家等同文學公務員,也帶上專業作家才有的病根,「財苦」帶動「病苦」。本書附錄表列張愛玲疾病年表,從三十出頭開始,她的病遍及牙科、骨科、復健科、皮膚科、婦科、腸胃科、免疫風濕科、感染科、精神科。我尚未見過比她更嚴重的職業傷害。自信件記錄得知,一九八○年(六十歲)七月出現「擔心生蝨子」,至一九九五年(七十五歲)辭世,至少有十五年,獨居的銀髮張愛玲受困於蟲患魅影身心煎熬,已達精神科醫生推斷的「妄想性蟲爬」地步。一個作家豐富了華文界無數讀者的精神世界,卻換得身陷痛苦的精神深淵;一九八四年一月二十二日信件:「從聖誕節起,差不多一天換個汽車旅館,一路扔衣服鞋襪箱子,搜購最便宜的補上⋯⋯」這樣的搬法,往後四年持續著,一個獨居美國、不會開車的六十多歲老太太,幾乎每日提著可拋式衣物換旅館以躲避跳蚤,如果路上有監視器錄下她的栖皇身影,這不是難民是什麼?如此「病苦」,蒼天何其殘酷?實言之,她的作品已不易惹我熱淚,但她被病魔折騰的信卻逼出兩行苦淚。我不禁想,如果一九六七年她在夫婿辭世後來台灣定居,祖師奶奶的晚年會否好些?
 
  她是個謎,她的人生著了魔。直到離開,還是個謎,九月八日是被發現之日,沒人知道,祖師奶奶何時息了心跳。
 
  原以為不會對同一個人第二次動心,卻因可風這本《謫花》而重新認識張愛玲──對謎一樣的人,每次相遇都有初相見的驚嘆──張愛玲身上帶有能引動爭議、窺伺、追隨的詭異特質。
 
  可風以獨門手法自一九四四年張愛玲崛起文壇下筆,採編年史,用小說體寫出張愛玲五十多年漂泊旅程、創作軌跡與懺情苦錄。在不可勝數的關於張愛玲的書籍中,她兼蓄史家眼界,上窮碧落下黃泉搜羅專書、文獻、史料甚至七十多年前上海報紙廣告、啟事,以刻意貼近四、五○年代上海風情的小說妙筆,重視對話與情節,把活生生的人與事喊出來,重現張愛玲的一生。尤為特殊是,正文行進之外,附注更是精彩;或交代時代背景、材料來源,或評析事件,或比對爭議,或爬梳疑點,或揭穿謊言,或檢測當事人難言之隱,或忍不住做張愛玲喉舌伸張正義。這樣的寫法,我在柏楊版《資治通鑑》看過,本書近三十萬字規模也堪稱是可風版「張愛玲通鑑」。她已不是一個單純的寫作者,讀者不難讀出這本書裡「有情」,可風對張愛玲動了真情,是以有別於論文與評論文章,讀得出字裡行間洋溢著純粹的尊敬、深切的憐惜,她恨不能穿越時空成為益友──尤其針對病苦,可風擅食理與醫理自有緩解之法──她是張愛玲的跨時空閨密,有可風做嚮導,我們跟著張愛玲迎著時代的風口浪尖,走過恩怨情仇的歧徑,越發佩服其修養與高潔的精神人格,認識到她對文學忠貞,對多病災的婚姻不背棄,文格人品合一,絲毫不覺祖師奶奶已一百歲,反而驚覺她永遠年輕。
 
  如果一個人讓你覺得她永遠年輕,毫無疑問,她已穿越時空,她已不朽。
 
簡媜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以後 愛丁頓公寓通往頂樓的樓梯陡,她每次上到樓頂都有冒險刺激的感覺。頂樓鐵門重,用力一打開,風猛然吹得髮絲亂舞,上面地方不小,她攀著築得很高粗重的水泥欄杆向下望,五、六月交的晚春,道路兩旁的洋梧桐抽新芽,電車噹噹走過,大中午的,菜肉攤販應該都快收了,也還有人挽著網籃來往匆匆採買,金色的太陽已經有點烈性,行人都踏著自己的影子急急往前走。她瞇起眼望向遠方,沒有一點雲,這是一九四六年,已經沒有轟炸了。她靠著欄杆翻身倒折,看不見底下人車,卻聽得見身後身下整個上海的嘈雜,藍得嚇人的天空彷彿成了地面,像是可以直接把臉湊貼上去。她在幾年前把這個公寓迷人的夜景寫入《心經》中,小寒的戀父情結裡有她自己的一點成分。她的腿長,如果她再更用力撐上去些,說不定會倒栽往下摔,重重的,讓大地摔她一個大嘴巴子,讓那個人也沒心思逃亡了,「看吧,事情就會變成這樣!」讓事件本身惡狠狠戳他,告訴他,他對她做的好事!但是她也可以想見胡蘭成會怎樣合理化身邊女人的不幸,合理化之後,她們的命運絕對與他並不相干。他就說過第一任妻子玉鳳為了他焦慮生病死了,是因為被狐狸精附身的緣故,說不定他還真能說服自己相信有狐狸精這回事。 一陣小販挑擔叫賣的聲音,她這麼熟悉的上海,她是極為喜歡做上海人的,難道她要為不愛她的男人捨棄?她迅速把身體轉回來,重新瞇著眼睛望向遠處,上海的邊界似乎有起伏的山巒。這個念頭已經是第二次,第一次發生是在母親回上海時。現在是一九四六年五六月交,她的靈魂已經兩次過鐵了。 從童年到青年因著母親成了竹節運,眼見她的愛情也因著胡蘭成成了更短的竹節,短竹節運。一九四五年夏天才舉行的祕密結婚儀式,不論哪種名分,總還有胡蘭成更愛的小周橫在信紙裡。 她回想,一九四五年八月日本投降之後,胡蘭成曾裝扮成日本兵逃回上海,頭也剃光了,池田篤紀跟她約好時間要去看他。後來每次去都得前一次先約好,連去幾天卻發覺不大對勁了。 愛玲這天正打著包袱,卻已經黃昏姑姑正巧回家。 「今天這麼晚要去。」姑姑有點詫異地問。 「今天不去,約好過兩天和青芸一起去。住人家裡總不方便天天都去。」愛玲悶悶地說。 「他什麼時候走?」姑姑問。


相關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