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台灣的生活空間 | 維持健康的好方法 - 2024年11月
北台灣的生活空間
今天,我們泛指的北台灣包括了新竹以北的地區,然而現在的概念卻是在歷史過程中逐漸演變而來的。而生活空間指的是住宅、宗教和經濟空間,於是,人們的住屋寫著一路走來的艱辛與收成的喜悅;信仰的空間保存了古往今來的願望;洗盡鉛華的老市街則用溫柔的姿態,包容一波又一波新時代的挑戰……,而歷史的長線把滿天繁星的記憶串起來,纏繞在這本書裡。
本書特色
本書透過「北台灣指哪裡?」為關鍵線索,帶領讀者探索住宅、宗教和經濟空間,從古代有錢人的豪宅、廟宇、市街,我們走進了「北台灣的生活空間」。
作者簡介
獺祭魚
國立暨南大學歷史系畢業,對歷史充滿興趣。喜探空間中過去與現在的連結,自由的筆耕者。性情幽默而喜談笑,偶能娛樂眾人,然不免受輕浮、不正經之譏,故年過而立,尚難立錐。遂遊觀四方,步跡名勝。喜閱讀,少耐心,一冊未盡,又翻一冊,冊冊難疊,積於案頭,一如獺之祭魚,故取為名。
序言
(一)時間、空間、北台灣台灣北部指哪裡?《台北道里記》的記載北台灣的優勢
(二)豪宅與民居萬丈高樓平地起房事其實不簡單建材與房屋工程蓋房子的人建屋型態與觀念的轉變古厝的趣味進士第豪宅要有園林襯洋樓的故事街屋
(三)香煙裊裊,神境自如信仰的開始心的憑藉觀世音的世界媽祖的世界台北媽祖廟城隍的世界武聖與文昌開漳聖王的世界保生大帝的世界祖師爺的世界呂洞賓與雙忠公神農大帝的世界神社
(四)熙熙攘攘,柴米油鹽消費的世界:市街空間開港通商的此岸與彼岸核心市街的轉移順溪而上,往山裡去基隆河岸的記憶:小蘇州與水返腳移動的新店老街大漢溪溯往礦區的老街
我總是覺得會寫一本關於北台灣的書,是種種巧合與緣分的累積。
2007年春,意外地接受了一份教學的工作,在還沒弄清楚課程的狀況下就進了教室。座位上的不是一般的大學生,而是一群活動力旺盛的長者。第一堂課下來,這些「學生」大概覺得講台上的「老師」和家裡頭的孫子差不多,所以頻頻對我投以關愛的眼光,讓我教學生涯的初登場感覺起來相當成功。既沒有人偷打瞌睡,也沒有人自顧自的做自己的事情。待至下課以後,我才知道這原來是台北市政府社會局委託淡江大學成人教育部為六十五歲以上老人開設的「長青學苑」課程。
當時擔任的課程是「台北逍遙遊」,顧名思義這個課程的重點不在課堂的講述,而是在「遊」的部分。我努力地想一些「遊」的地點,最後決定帶著這群年紀加起來有幾千歲的學生在各個「古蹟」的景點旅行。幾次課程下來,我發現每走到一個地方,就會有人跳出來現身說法一下。有人曾經在大稻埕辜家的鹽館當過童工,有人曾經參加過台灣文化協會的演講活動,也有人曾經在日本殖民時期的政府單位擔任辦事員。再聽聽他們的生活經驗與活動力就更讓人佩服了,台灣大街小巷、千山萬水對他們來說可都是如數家珍,不管是還存在或者已消失的景物都可以在他們口中重現。這下我才知道第一次上課時,這些「學生」給足了我這個「老師」面子,因為我講的東西遠遠不及他們所經歷的、體會的。每次上課,我這個老師其實是學生,總是從這些學生的身上聽到了、學到了許多未曾聽聞的過去。
在早先的幾堂課中有一回參訪淡水,我央求一位任教於淡江大學歷史系的戴月芳學姊帶領我們前往淡水鎮各個古蹟探訪。在探訪的過程中,她生動地利用歷史遺跡講述著先民的生活狀況以及台灣的歷史,深深地吸引了學生與我。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她在淡水紅毛城的導覽,生動到紅毛城的工作人員互相打電話邀集前來聽講。我才知道學姊原來已經帶學生來過好幾次,礙於工作的關係紅毛城的工作人員只能分批分段來聽學姊的導覽。那一天淡水之行,深深地刺激我思考一個問題:怎麼從古蹟或者歷史的遺跡中重現歷史。在那天分別後沒多久,學姊就邀請我寫一本以「北台灣的生活空間」為主題的書。
也許是自己長久以來受到的歷史訓練,也許是第一次寫書的壓力。因此在上課前我總是努力尋找即將造訪地點的相關史料,一來自己有個準備,再來希望能跟「學生」所講述的經驗與過往聯繫在一起。就這樣課程進行了一年,不知不覺中累積了一定數量的內容。經過了整理,就成了這本書內容的基本架構與最初的模樣。當然在課堂中整理這些資料並不是出一本書的樣子,所以雖然有架構卻沒有更進一步的內容,只是隨著自己閱讀與上課,做了一點札記或感想的文字。
就這樣,掌心上的事業線,從一條教書的紋路中岔進了一條寫書的紋路。這是我上這個課程以前,甚至是來到台北生活時從未想過的事情。
我是一個家在台中的小孩,在高中以前的生活極為簡單,所知道的空間就是就讀的學校、補習班以及自家三個點所圍起來的區域。考上大學以後獨自負笈北上,落腳於木柵。大學班上雖有不錯的朋友,卻多是家住北部或是熟悉台北的人,相處時總是有許多他們經歷過,我卻毫不熟悉的人事物。這種情況下,讓我覺得最安心的就是和那個與我相同來自台中的高中同學,因此我們兩個男生偶爾各自騎著摩托車相約走訪一些地方,像是探險一樣,即使無聊的公園,我們也覺得有趣。那時最常去的就是景美,當然在那個時候我的體會根本沒有書中寫景美的章節那麼深刻,對我來說景美就是個離學校最近的熱鬧區域。
在某個週六的晚上,我與高中同學在景美的電影院看首輪電影,為了表示有膽量,所以選擇了恐怖片「驚聲尖叫」,誰知這電影院還真是配合恐怖片的氣氛,整個週六夜晚的戲院只有兩個觀眾,兩個負笈北上的台中小孩。隨著劇情的發展,緊張與恐怖的氣氛圍繞在我們身邊,我們開始指責對方「沒事來看這種電影嚇自己幹嘛」,一會兒又彼此安慰「不錯啦!花兩個人的錢包下整個戲院」。電影結束後,我們「結伴」去上廁所,我們邊小解邊往後面一間間的廁所觀看,深怕電影的劇情真的發生,從廁所的小房間裡衝出個莫名其妙的殺手。
兩個神經緊張的人睡一覺也就沒事了,只是一個疑惑一直在心裡,怎麼週六晚上的電影院一個人也沒有?後來,對台北熟悉了才漸漸知道,看電影的核心區域不在這裡。那空蕩蕩的奇遇也才有了科學的解釋。這就是我的台北初體驗,許多事情總是在經過一段時間以後,才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就在本書完成前的某天,無意地翻到大一時候史學導論課程上的報告,主題就是三峽祖師廟調查報告,看看內容生澀的筆調,以及幾張褪色的照片。一副模仿完全客觀的口吻,那時的我怎會想到十幾年後的自己,從原先旅居台北變成定居台北,許多糊里糊塗經過的地方,看著看著也漸漸看出它其中的趣味來了。
短短的簡介,讀者應該可以瞭解這本書最少有三組元素於其中,一是作者自己生活的經驗、二是為了教學而準備的資料、三是對於歷史遺跡存在於現世生活的思考。
在主題上我先以時間與空間作為主軸,闡述北台灣這個概念的形成與轉變,讓讀者進入一個一個歷史遺跡的敘述中能有一個大體認識。接著,我分別描述住宅空間、宗教的空間以及經濟的空間。住宅空間裡,我介紹了傳統的合院式住宅、清末以後時期的洋樓以及具有住商性質的街屋。在這些選擇裡,我想告訴讀者的不是講房子是誰造的、什麼時候造的,而是用一個現世生活的觀點來回溯過往,於是我選擇書寫的對象有下列的原則:已經成為古蹟而保護的建築、轉型成為商業用途的觀光式古蹟、還有被遺忘以及消失的建築,最後是現在還在使用的老房子。為了展現各式各樣人物的生活空間,我都選擇了民宅作為寫作的對象。安排上的次序,則希望透過房屋的介紹,營造一種從洪荒到富有以及起落無常的生命過程。
宗教的空間裡頭,我以廟宇中留下的碑文作為基礎的資料,希望能從這些碑文中的蛛絲馬跡拼湊出一個片段的信仰故事。當然,讀者可以放心,碑文中文言文的部分都已經轉譯成白話,或融入行文的敘述當中,應當不至於造成閱讀上的困擾。在廟宇的選擇與書寫上,是以主祀神為題綱,把不同區域的廟宇聯繫在一起,描繪出某個神靈與地方的大致輪廓。這部分的分量大概是全書中最豐富的,但也有不少地方力有未及而無法全面書寫,例如對於佛教、天主教與基督教的描述都僅止於介紹大致的發展過程。然而,全章透露的關懷是宗教信仰從個人心靈的慰藉,到與地方群體互動的發展過程。而每個廟宇如何在共同歷史時空下,發展自我的傳說與小故事,藉以向信眾宣傳「靈驗」的神蹟。最後以「老街」作為主題,介紹一個地區的經濟生活。這裡頭的書寫對象,來自於近年來對觀光重視而出現的「老街」,這樣的選擇無疑是放棄了非觀光型的市街,當然這不代表商業化的考量勝於書寫歷史的眼光。只能說透過今天的印象去找尋過去的痕跡,這樣子對讀者來說不但親切,而且在腦海中容易出現畫面,「老街」就是為了讓讀者易於接受而做的選擇。在這一章就內容來說,無疑是最為群體而動態的一章,在本章中的每個故事,都包含了人與人的互動、時間與空間轉移之後的變化。藉著這章對群體的描述,可以將住宅空間與信仰空間的個體與市街的生活圈加以統合。
總而言之,這本書裡選擇了不少對象來形塑一段時間與空間的過往,但也同時放棄不少可以書寫的對象,甚至是其他同類書籍視為重點的內容。這個放棄也許帶有寫作時的權宜選擇的用意,但更深的一層,在於希望讀者除了接觸書中所敘述的內容外,可以關注身邊可能還存在的老屋、古廟以及舊街,並從遺跡中找到一點與自己生活有關的故事。一個能說出身邊過往的人,在某種層面來說,也是個懂得生活情趣的人。
唯一欠缺的,就是「結束之章」。我本來想從高度商業化的角度來描寫老屋、古廟以及老街的轉變,特別是老街,現今的觀光產業雖然讓更多人親近老街,但也使得老街原先獨特的色彩逐漸換上商業化的一致性,在每個老街裡可以看到同樣連鎖店的小吃、同一個工廠出產的紀念品,似乎這些舊地方為了追求新商機必須做出這樣的選擇,自己的地方特色也就任他消失。但在我寫完之時,我不禁去問自己,這樣的結果到底是這些歷史遺跡或古蹟最終的結局,還是一個尋找自我定位的過程。為一個還在流動的人事物做結語,似乎操之過急。一思及此,我總想把這個結束之章留給讀者自己來寫,甚至是未來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以後的人來書寫。更可以說,我一點也不希望這些地方有「結束之章」,而是長長久久地累積著不同世代人的故事,這或許可以說是文化本身的厚度。
當然作者有義務告訴讀者這本書的性質,以免為了某種目的而購買的讀者「誤入歧途」。這本書的主軸與歷史有關,然而這絕對不是一本嚴肅而有新論的歷史著作,在歷史的基礎上,作者加入了許多情感的描寫,這些描寫並非虛構的內容,而是來自從今天往回探索的過程中,將過去與今天結合時的一種恍然大悟的感受,所以不少敘述都有作者同情與悲嘆之語。
另外,若是想看旅遊文學的讀者可能也會失望,在這裡頭記錄的基礎都是旅遊而來的,然而作者敘述時刻意避開「我」的角色,總還是希望站在一個客觀的角度來看待,而不至於被氾濫的情感沖淡每個主題想要關懷的議題。如果有讀者想要把這本書當成旅遊的導覽,我並不反對,只是更希望你讀完這本書以後,可以把自己變成導覽,去探究與發現每個古蹟或歷史遺跡的故事。
若要我給這本書下個類別的定義,我會用「雜記」兩個字。這兩個字包含的內容不但多元,而且也符合了日常生活的呈現方式,既多元而又有著某種共同的一致性。用一致性的原則來描述,則看不出每個地方獨特的生活特色;用多元的角度來看,又不得不承認其中有著強烈的共同時間軸。所以,在書寫上也就只能類似雜記般,把一段一段的內容連綴起來,成為一個整體在讀者面前。而對於雜記,讀者閱讀時可以從頭到尾讀完,也可以隨心所欲選擇小段文字閱讀,就像觀看人間的生活一般,偶然一瞥也有偶然的樂趣。
這本書的出版,正如我前面所說的,是許多巧合與緣分的累積。若不是學長李其霖介紹,我大概不會接觸到「長青學苑」的師生。班上同學雖說是學生,卻都是我的長輩,與其說我給他們上課,不如說是他們在各個旅程中照顧我,讓我時時覺得受到長輩愛護。課程的進行過程中,周湘華主任與助教周秋儀小姐的全力支持,使得課程得以順利進行。當然,最初想到這個課程的台北市政府社會局,以及發聘書給我的師豫玲局長,雖然我不曾與他們接觸,卻是這本書出現的最源頭。飲水思源,總是對他們有著特別的感謝。
大二升大三那年暑假,看到系上公告欄貼了某家出版社徵人廣告,也沒搞清楚是徵正職人員還是工讀生,就跑去應徵,後來才發現主管是系上博士班的學姊戴月芳。就這樣成了十幾年的朋友,生活中受她照顧甚多,而這本書寫作過程也多虧她的督促,不然書中內容可能還是筆記本中的零散資料而已。而那位與我一同受到電影驚嚇洗禮的高中同學,現在已是執業的律師。最近,靠著他聯繫起一群高中同學,在出遊過程我也把書裡的內容與他們分享,那種感覺好似回到唸書的時候,一群男生遊蕩在街道上,嘻嘻哈哈的混過下課與補習之間的空檔時光。
寫作時也曾忙裡偷閒到台東一遊,此行有幸得到台東在地詩人徐慶東先生與夫人的熱情招待,徐先生慷慨地與我分享他描寫台東、土地與人情的詩作,我深深地受到他文字的感動,那份感覺已植入心中。如果這本書裡面的某些文字能與生活的畫面連結在一起,那一定是當時詩人的魔力感染了我。
回首這十多年的台北生活,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學習歷史上。雖然沒有把台灣史當成學位論文來寫作,不過對台灣史一直保持著高度的興趣,這種興趣大概是受指導教授耳濡目染而來的。我的指導教授專治明清史,於壯年時編輯過一部台灣史料彙編,經過二十年後又將此編擴充,他稱此舉是學習他的指導老師而來,希冀能對台灣史「稍有貢獻」。做為學生的我,沒有像老師一樣在史料上用功,反而是到處遊玩不務正業,心中總是不好意思,然而還是欣喜能有機會寫一個關於台灣的雜記,雖然作品離老師的「稍有貢獻」還有十萬八千里,卻是對我生活十幾年的區域一份最真的情感紀錄。
就這樣,在三十三歲的靜夜裡,看著書稿,想著自北上以來的種種,總算不至於「乏善可陳」了。
一次偶然的機會,在往南下的火車上與人交談,談這談那的打發許多時間。我看他對南下列車沿線城市的景點與地方風土如數家珍,不禁在接近終點站時問了他一句「家住哪?」當時,他只是簡潔地答了:家住「北部」,因為大學唸的是「南部」的學校,所以時常南來北往。對談就此打住,沒有更深入的內容。也許是因為陌生,所以問及對方的「家在哪」總是讓對方有幾分戒心,但一路數小時的車程也聊了不少,所以也不算全然陌生。於是,他給了我一個回答表示禮貌,卻又找不到確切地址的模糊印象:「北部」與「南部」。「北部」一詞,也許只是我們坐在一列往南的列車上,一個相對位置的稱呼,實際上是指哪裡也不用多作探索。只是,在台北市生活多年的人,一提到「北部」這個詞,直覺想到的就是「台北」,至於指的究竟是台北「縣」還是台北「市」,也就無需再仔細分別。從這看來,要定義一個具有方向性與涵蓋性的「北部」,是與個人的生活經驗有很大的關係的。我在想,要是在路上隨機問人「北部」是指哪裡,得到的答案一定也是千變萬化。照這個邏輯推論,如果哪天有機會問問日本殖民時期(1895-1947)或清代臺灣(1683-1894)的人,又或者更早之前的住民,這個關於「北臺灣」的答案一定有著更多的驚奇。在台灣稱呼「北部」,自然指的是「北臺灣」。仔細分析一下,「北臺灣」包含了「北」以及「臺灣」,一個是地名,一個是方位。臺灣這個兩個詞要出現,可能很容易:遙遠地指著一個島叫它「臺灣」,久而久之這裡就變成了臺灣。但是,要體會出地名上的方向感,卻不是件容易的事。過去講解臺灣史的人很喜歡把台灣與大陸之間的關係,上推到三國時期。在史書《三國志》裡,曾經有一段關於孫權吳國的記載:「黃龍二年……遣將軍衛溫、諸葛直將甲士萬人浮海求夷洲及亶洲」,其中的「夷洲」被認為指的就是台灣。支持這個說法的人,都是引用了和孫權同時代的沈瑩所留下的紀錄。他說:「夷州在臨海郡東南,去郡二千里。土地無霜雪,草木不死。四面是山,眾山夷所居。……」接著,還描述了「山夷」在島上生活的情況。由於文獻裡記載的夷州氣候狀況、地形以及「山夷」的生活都和臺灣很類似,因此從日本殖民時期開始,學者屢屢以此做為夷州就是台灣的根據。不過,持著相反意見的人始終大有人在。在這裡,我們不是要討論學術的論爭。因為無論是贊成或反對的陣營,雙方都沒有更直接的資料進一步證明。不過,在沈瑩紀錄中值得注意的,是他所描述的「夷州」的位置,「在臨海郡東南」。短短六個字裡頭,既沒有「南」也沒有「北」。我猜沈瑩從來沒有到過臺灣,所以也就無法對這個南北狹長的島嶼,作出更詳細的描述。在他的心裡,只有站在大陸上的方向感,因此夷州在「臨海郡東南」,所謂的「夷州」,在東南方,沒有北也沒有南,三國時代是遙遠的過去,我們把眼光拉近一點,看看康熙皇帝與施琅之間關於臺灣的對話,也許會更清楚些。施琅原先是鄭氏政權中的將領,後來父兄皆被鄭氏政權殺害,因此投降清朝。康熙22年(1683),施琅受命率軍攻打臺灣的鄭氏政權,結果順利招撫臺灣的抗清勢力,成為康熙朝的一大功臣。這位第一大功臣在平台前一年,也就是康熙21年(1682)時,曾經上疏康熙皇帝,告訴皇帝為什麼廓清台灣的抗清勢力是必要的。那次上疏,施琅應該是站在皇帝的角度來述說問題,因此切中皇帝心意。施琅說:「台灣為海上長城,屏障大陸東南半壁,不可輕棄。」上疏當時,在康熙皇帝經驗裡,可能不會知道臺灣長什麼樣子。即使後來有人繪製了臺灣輿圖給康熙御覽,他還是不曾踏到這塊土地上。所以在康熙皇帝的世界裡,對臺灣的想像,主要是從北京的角度來觀看的。於是,臺灣就只是他放在「東南方」作為屏障中國的一個棋子。不只是康熙皇帝這樣想,許多大臣也存有同樣的想法,因此施琅率領大軍平台之後,一些主張棄守臺灣的聲音,就開始圍繞在康熙皇帝身邊,大意是說臺灣遠在大洋之外,跟大陸之間很少有接觸,甚至用「丸泥」來形容臺灣。這些主棄者說的是振振有詞,讓康熙皇帝幾乎心動。一群沒有看過臺灣的人,和一個沒有看過的臺灣的人,靠著聽來的、平面描述的訊息,臺灣不過就是區區「東南方」的小島,留著自然無用,於是說的人和聽的人不約而同點點頭。這看在施琅眼中何等可惜,我拼了命打下來的臺灣,怎能讓你們三兩句話就打發掉了?再怎麼說,他也要把親身經歷告訴康熙,好讓皇帝打消放棄臺灣的想法。於是,施琅向康熙介紹了臺灣,說自己在台灣所到之處都是肥沃的土地,要耕種、或者種桑養蠶都沒有問題;加上四面環海的環境,要魚有魚要鹽有鹽;山間嶺野除了濃密的森林外,其餘是茂密的竹林,景緻可說是美不勝收;臺灣特殊的物產,有硫磺、水籐、糖蔗、鹿皮,具有高度經濟價值,一般日用品也都可以在這個島上找到。顯然這片土地,如果沒有加以管理,在物資足以自足的情況下,會變成什麼樣子沒有人知道……。